一次难忘的现场勘查

   六月的一个早上，天上布满了乌云。刚清理完手头的工作，技术中队周队长忽然要求我们紧急集合，出勘逆江坪乡一杀人现场。我们几个来不及问清情况，连忙收拾了一下勘查工具，带上雨衣、套鞋等用品就上车了。

    出门不久，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几乎盖住了车玻璃，“富奇”吉普只能在风雨中缓慢前行。

    在车上，号称“常德通”的周队长给我们介绍了逆江坪乡的情况。逆江坪是我区最远的一个山区乡镇，其周围与益阳、桃源等地交界，离区政府所在地有50多公里，而我们去的柏叶坪村离乡政府还有十多公里山路，这样的天气，中午能够赶到现场就不错了，还是抓紧时间先休息会吧。我和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张相视一笑，不以为然，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兴奋与紧张。

    经过近3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赶到了柏叶坪村。雨还在下，小山村显得宁静、别致，远处就能听到溪沟里溪水哗哗的响声。往远处看，山峰象一条巨龙横卧在眼前，风雨中显得翠绿欲滴；山下的白色楼房星罗棋布，屋顶上的白色天线锅让人感觉这里离现代生活并不遥远。

    先期到达的派出所朱所长和村治安主任张主任为我们简要介绍了情况：昨天晚上，村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捉泥蛙，在一个已经废弃很多年的山洞里，发现了一具尸骨，今天早上天未亮就向派出所报了案。经过调查，发现村里有一五十多岁的男子一年前失踪，据他爱人刘花枝讲是去广东打工了，而这个刘花枝跟村里一个叫高山的男人关系暧昧，这个尸骨是不是刘花枝的男人很值得怀疑。还有，高山这个人是个单身汉，心狠手辣，平常跟邻里的关系比较紧张，以往有人跟他吵架了，他会毒死人家的鸡鸭，铲掉人家田地里的的庄稼，村里有很多人都害怕他。刘花枝现在已经控制，但高山一直未见踪影。

    听完情况介绍，朱所长跟所里另一名民警把刘花枝带到局里审问去了。我们按照周队长的安排，开始勘查现场。

    山里的人爱看热闹，尽管雨一直在下，大人小孩还是有不少跑到现场附近观看。在拍摄洞口外围现场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见雨水滴落在我的摄像机上，主动将雨伞遮盖在摄像机上方，让人感觉到山里人的纯朴善良。现场山洞高近两米，深达十米，由于多年人迹罕至，洞口的淤泥已经深过了套鞋的极限，我们只得光着脚进洞勘验。两个小时后，现场勘查基本结束。

    回到张主任的家，细心的女主人不仅为我们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还在堂屋里生了一盆火，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烘烤雨水淋湿的衣服，饥饿和寒冷渐渐散去。

    等我们上车准备回公安局的时候，想不到很多村民堵在了吉普车前不让我们走。有人说，高山没有抓住，你们走了他会回来报复我们，抓住高山了公安局的才可以走；又有人说，现在村里青壮年男人不多，都去外地打工去了，万一高山回来，派出所离我们这里这样远，我们怎么办？周队长给村民们做了一会工作，可村民就是不让开，没有办法，只好下车跟刑警大队长汇报。

    大队长告诉周队长，刘花枝已经交代，她的丈夫就是高山和她一起杀死的。因为天气一直下雨，高山从本乡外逃的可能性比较小，而逃到山那边桃源县的可能性比较大。大队已经派了一队人去桃源县那边围堵；另外，柏叶坪村到乡政府的公路有一段已经被雨水冲毁，乡政府正在组织人抢修，今天你们想回来也回不来，大队要派人去也去不了，你们几个就都留下来，给村民们壮壮胆，寻机抓捕犯罪嫌疑人高山，由于没有带武器，大队长提醒一定要注意安全。

    天渐渐黑了下来，尽管下着小雨，可村民们还是不愿意从吉普车旁离去，仿佛那印有公安两字的吉普车就是他们的保护神。周队长要张主任安排几个年轻人待令，准备几根木棒和手电筒、应急灯备用。

    晚上九点，小雨还在下，天乌黑乌黑，张主任来给周队长报告说有人看到山上好像有亮，我们一下子都变得紧张起来。周队长要求我们几个在张主任家休息，但要提高警惕，带好武器（木棒），时刻准备战斗，自己和张主任还有几个年轻点的村民一起往山上察看；过了一个多小时，周队长他们终于回来了，原来山上有个窝棚，他们在窝棚中发现了一堆草木灰，尚有余热。可以断定，高山一定还在山里没有出去。由于整天下雨，高山的衣服肯定已被雨水淋湿，再者山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饥饿和寒冷可能还是要让他下山的。

    过了没多久，有村民报告说在某某的房屋后面看到一条黑影子，周队长立即把我们和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分成两组，朝那间房屋合围，我们一手拿电筒，一手拿木棒，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夜深了，村民们都已经熟睡了。山村里的夜显得很孤静，只有溪水流动的声音格外响亮。周队长和张主任他们还在往山里的方向观察，忽然，不知有谁说了声“有亮”，睡觉不着的我心跳立即加快了。周队长要求我们不打开灯，由认识路的村民带着一起摸黑朝刚才出现过光亮的方向前进。

    天伸手不见五指，又下着小雨，山路崎岖不平，我们几个技术员不熟悉路，几乎是盲人般扯着前面的人的衣服前行，没过多久，我们来到了溪水堤边，张主任悄悄地说，对面的草坪就是刚才有光亮的地方。周队长一声令下，我们一起打开手中的手电筒和应急灯，只见对面半人深的草丛中一个惊恐的身影朝山上奔去，有个村民说了声“就是高山”，周队长大声说：“站住，我们是公安局的”，但黑影并没有停下来。我们来不及脱下套鞋、衣服，趟过一米多深的溪水，一起朝黑影追去，等我们追到半山坡的时候，发现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人，用灯一照，正是高山，已经死亡。他的身边有一空农药瓶，裤子口袋中搜出两把20厘米长的单刀，好险！

    从山上回来的路上，大家都感到格外高兴。小张却觉得有点遗憾，说我们只不过是捡了一条“死鱼”；同行的一个村民说：那不呢，不是你们公安局的在这里，高山才不会自杀，你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两把那么长的刀吗？还是公安局的厉害啊！

    是啊，不管你是侦查员还是技术员，不管你拿的枪还是木棒，在老百姓的眼睛里，你就是警察，你就应该是他们的保护神！（文中人均为化名）

                      市公安局刑警支队 徐万泉